生态主义视角下的肖邦小说女性意识
摘要:美国女作家凯特?肖邦以短篇小说而闻名,她的许多作品都描写了女性的主体意识,体现了女性对新生活的渴望,对个人自由的追求。主要从生态主义的角度来探讨肖邦小说的写作技巧、写作主题和审美效果,从而分析肖邦小说中的女性意识。
关键词:肖邦;生态主义;女性意识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1)19-0156-02
引言
19世纪末,美国经历了许多社会变迁。南北战争之后,妇女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比以前多了,于是一部分妇女开始重新认识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存在意义,渴望获得和男性一样的社会地位。但是,维多利亚时期保守的道德观念仍然在美国文化中占据主导地位。
在这样的历史环境下,美国女作家凯特?肖邦塑造了美国文学中许多新女性形象。她笔下的女主人公在爱情、婚姻、家庭等问题上都有独到的见解。她们渴望独立,渴望自由与关怀,她们不想成为男性的附属品,希望实现生存的价值,体现生命的意义。为了这些新女性的人物形象更加鲜明,肖邦采用了新的创作手法。她以其女性的独特触觉,调动所有感官为其作品服务,将女性与自然结合起来,不仅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而且使人感觉到女性和自然一样,是需要我们平等对待和关怀的群体。
一、生态女性主义的定义
“生态女性主义”在现代西方社会是反映女性主义生态伦理观的核心观点。“1974年,法国女性主义学者F.奥波尼在《女人或死亡》这部著作中首次提出‘生态女性主义’这一术语,认为对妇女的压迫与对自然的压迫有着直接的联系。”[1]
总的来说,生态女性主义呈现的是一个流派众多的多元格局,例如文化生态女性主义、社会生态女性主义和哲学生态女性主义等。本文主要侧重的是文化生态主义视角。“文化生态女性主义强调妇女和自然所遭受压迫的精神文化根源,把文化精神的改变视为妇女和自然双重解放的根本途径,并通过审视宗教、神学、文学、艺术等文化领域内妇女和自然界之间的象征性联系,发现对自然的压迫和对女性的压迫是相互关联与互相强化的,因而试图把妇女与自然从压迫性的男性文化中解放出来。”[1]
生态女性主义理论既是一种女性主义理论,又是一种生态伦理学,同时还是一种多元文化视角。本文从文化生态主义视角出发,探讨肖邦作品中的女性与自然之间的象征性联系,试图找出自然和女性被压迫的同一根源――父权制,并希望自然和女性都能够得到平等对待。
二、女性三位一体
“生态女性主义基于这样一种文化共识:女人,大地母神该亚(Gaia),文艺之神缪斯(Muse)构成神圣的女性三位一体。”[2]在生态女性主义者看来,女性和自然有着天然的联系。这种联系既包括符号上或象征的,又包括经验上或地位上的联系。例如,地球常被比作哺育人类的母亲;女性常被比作是“水”和“生命”的同义词。同时,在生理上,女性的怀孕和生产过程的经验也类似自然生态的循环,有其周期性存在。
在人类文明发展的过程中,女性与自然之间也存在着紧密的联系。例如,大地孕育万
物的自然现象被类比于母亲哺育子女的天性。从表面上来看,这种比喻是一种赞颂,可是,实际上,它是借此建构一套规范女性的自然法则,以自然现象来界定女性的职责。同时,在文明与自然的二元对立里,女性如同自然,代表的是原始、被动和感性,需要由进步、主动和理性的男性来引导。因此,女性和自然的关系是很微妙的。正如生态女性主义批评家格里芬所说:“我们知道自己是由大自然创造的……我们就是大自然。我们是观察大自然的大自然。我们是具有自然观念的大自然,是哭泣的大自然,讲述大自然的大自然。”[1]因此,女性执起文学之笔,书写属于自己的话语也就迫在眉睫。女性对自然的感应更敏锐,女人似乎具有和自然沟通的天赋,她可以与树木耳语,与小鸟聊天。肖邦也在她的作品中将女性与自然的这种微妙密切的联系表达得淋漓尽致,她在对自然的尽情抒写中,倾诉女性和自然被视为“他者”的现象,渴望得以抒发和慰藉,以取得共鸣。
三、几位女主人公与自然的关系及对生命的揭示
在《觉醒》中,肖邦通过描写女主人公艾德娜生理和心理两个层面的旅程,唤醒读者逐步意识到女性和自然之间的联系,以及男性对女性的压迫和统治,以及这种压迫和统治的根源――父权制,以求建立男性与女性、文化与自然之间和谐的关系。
在肖邦所处的社会,女性就像笼中鸟一样,被各种规定所束缚,如果想要飞翔,必须有不畏偏见的勇敢精神。在《觉醒》中,女主人公和鸟的联系贯穿全文。小说一开始,赖伯卢恩太太家的鹦鹉就在庞蒂里耶先生旁边叫着“滚开!滚开!”,同时,这只鹦鹉讲的语言只有另一种模仿鸟能听得懂。作者仿佛将鸟赋予了人性,说出了艾德娜的心声,也只有艾德娜能听懂其中的含义,那就是离开庞蒂里耶,离开那个家。在一个星期六的夜晚的一场聚会上,法瑞瓦尔家的孪生姐妹演奏了钢琴。“她们刚刚十四岁,总是穿着白色和蓝色的衣服。然而,她们的表演显示出她们在接受洗礼时就已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圣母。”[2]可见,她们从小就受到传统教育。这时,门外的鹦鹉叫了起来,“该死的,滚出去!”公然表
示反感,也说出了艾德娜的心声。文中的另一位女性赖思小姐曾多次提到,“飞翔在传统习惯和偏见水平线上的鸟必须生有一双坚硬的翅膀。”[2]艾德娜也朝这一目标努力,变得越来越坚强。但是,由于长时间被困笼中,她已经不能适应笼外的生活,就像小说结尾那样,“在茫茫的海天一色中,看不到任何有生命力的东西。只有一只翅膀受伤的鸟在天空中飞翔,盘旋,拍打着翅膀,无力地跌落下来,落进了浩渺的大海中。”[2]最后,艾德娜的命运也像那只鸟一样,融入了大海。
在《觉醒》中,另一个重要的自然的象征就是大海。在没去哥兰岛度假之前,艾德娜的主体意识还没有觉醒。来到岛上后,她似乎感受到了大海的声音与灵魂相通,尤其是在她坐船渡过海湾去切尼瑞教堂之后,艾德娜觉得好像身上的绳索松弛了。她和罗伯特来到一个小村子里歇息,她和自然是那么亲近,随手就能够到树上的果子。他们感受着自然的气息,这时的月光也显得神秘。艾德娜第一次在夜里潸然泪下的时候,她沉浸在大海永不止息的涛声中。那海浪的声音宛如一曲悲伤的催眠曲飞向漆黑的夜空。这“大海的声音与灵魂相通。触摸大海仿佛触摸有生命的机体,它召唤人们把自己的躯体投入它那温柔、亲密的怀抱之中”[2]。此刻,艾德娜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她在投身自然的怀抱中时,不仅感官变得对周围环境非常敏感,而且神智也变得极为清醒。她深切体会到,一个人只有真正地像原始人那样生活在与周围的环境亲密无间的关系中,才能感受到自然的神秘、壮观与永恒,才能产生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和谐感,才能意识到生命的相互关联,才能把死亡看做生存经历的一部分。因此,小说结尾时,艾德娜选择了赤身裸体地走向大海,就是想要回到人最原始的状态,想要与自然真正地融为一体。当她赤裸地站在天地间时,她发出了惊呼:“多么奇怪和可怕!又多么甜美!”“艾德娜感到自己好像是一个刚刚出世的生命,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睁开了双眼”[2],于是,死亡对她来说也就不再可怕了,死亡也成为了生命中的一部分。在她濒临死亡的时候,她没有恐惧,“她凝视远方,那昔日的恐惧感一闪而过……一缕石竹花的清香在海面的空气中飘散着。”[2]她的生命与地球的生命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她并没有死去,相反却得到了重生。
在《一个小时的故事》中,当马拉德夫人得知她的丈夫死亡的消息时,她看见房前院子里的树,“树梢在新春的活力中颤动。空气中充满了春雨芬芳的气息。楼前的街道上有个小贩在叫卖。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歌声。还有,无数的麻雀在屋檐下唧唧喳喳地鸣啼。从窗口向西望去,看到的是层层叠叠浓云,浓云之间又透出一片一片的蓝天。”[3]这段自然环境描写透露了马拉德夫人隐藏的秘密,虽然得知丈夫死亡的消息,她一下子大哭起来,但是她没有意识到她的内心深处却洋溢着万象更新的喜悦。她只知道有一种东西正在向她走来。“她正在等待它的到来,但又充满了恐惧。这是一种什么东西呢?她不知道。它太微妙、太难以捉摸,使人说不出它到底是什么。但是,她感到了它的存在。它从云天里爬出来,穿过空中的声音、气息和色彩,向她走了过来。”[3]可见,马拉德夫人和自然有着神奇的相互沟通的关系。或者可以说,是自然促使她逐步意识到这种力量就是“自由”的力量。当她说出“身体和灵魂全都自由了”的时候,她透过敞开的窗户,吮吸生命的甘露。我们透过自然看到了马拉德夫人的内心转变过程,对生命领悟的过程。
肖邦的小说中还有很多这样的描写,通过这些描写我们感受到女性和自然的神秘关联。在文学中,女性借助自然得到了情感的抒发,自然借助女性体现了它的生命力。通过这些作品,我们看到的是一种和谐,一种自然与人,人与人的普遍的和谐感。要认识人类与自然的亲密关系、认识两性间平等互补的关系,需要打破人类中心的意识,克服统治和支配的傲慢感觉,懂得相互关联、相互依存和关爱的伦理,培养“爱”的感觉,这样才能回归自然、融入自然,才能从自然那里获得爱、智慧和力量,才能消除性别偏见、种族歧视、阶级压迫和民族统治。
因此,我们说肖邦的小说中,虽然没有用很多的笔墨来揭露人类对生态环境的破坏,以此来劝告人们重视我们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但是,她却从积极的方面论述了生态环境和我们人类(尤其是女性)的息息相关的关系。让我们跟随着女主人公对自然的独特的生存体验,跟随着我们自己的心去感受自然带给我们的启示和对真理的认识。所以说,肖邦
是一位具有生态意识的作家。
总结
生态主义和女性主义的融合可以使自然和女性都有机会得以重生,但是,这种融合并不是消极的融合,消极地将女性和自然笼统地等同起来,这是与真理相悖的。我们采取积极的手段,将女性和自然融合,因为女性素来和自然有着渊源,有着密切的联系。肖邦在作品中把女性和大自然联系起来,不仅深化了主题,使得女性的主体意识更加鲜活,而且从创作手法上来说,也是一种新的成功的尝试,从而达到了很好的审美效果。从她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人与自然的崭新关系,一种充满生机活力的美好景象。这种生命的力量给我们的触动是极其强大的,让我们去思考如何构建整个人类的和谐生存和发展历程。可以说,这无论在当时社会还是在当今社会都是有重要的社会意义的。
参考文献:
[1]罗婷.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西方与中国[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166-178.
[2]肖邦.觉醒[M].吕文斌,译.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2:20-175.
[3]Kate Chopin.Complete novels and stories[M].The Library of America,2002:756-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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