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守波
来源:《文学教育》 2012年第14期
孙守波
内容摘要:本文从甄贾宝玉的对比着手分析《红楼梦》,他俩是曹雪芹苦心设置的人物,其用意在于提醒读者注意作者因为躲避文字狱的戕害而写的“满纸荒唐言”并非荒唐言,而是隐藏了作者家族的真实影子。由此归结出《红楼梦》是一部现实主义典范,我们必须辩证的看待它的真假结构方是巨眼。
关键词:真假甄贾宝玉 艺术创作
《红楼梦》是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象征主义和“诸奇书秘法”有机融合的产物。它内容博大精深,又兼用春秋笔法,语言含蓄凝练,常意在言外。曹雪芹用生花妙笔,创作了许多精妙绝伦而又复杂深刻的艺术形象,二百余年来,他们成为广大《红楼梦》爱好者研究、议论的对象。但笔者发现,几百年来这些研究者们同时忽略了一个人物,或只把他当成一个附庸泛泛而谈,从而成为红学研究史上的一大遗憾。这个人物就是甄宝玉。
笔者细查了一下,在《红楼梦》中,除了有伪作之嫌的后四十回,全书真正涉及到写甄宝玉的仅有两回,另有五回提到甄家,却也多是一笔带过。曹公为何无缘无故设计出一个“皮囊”、性格与贾宝玉一模一样的甄宝玉来?笔者苦苦思索,却总找不到端倪,正处在这“山穷水尽疑无路”时,再次复读原著,却是豁然开朗,大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彻悟。这种超然的愉悦,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在前八十回中,甄宝玉笔墨不多,且从未正面出过场(除梦中),他的情况我们皆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妨以此为端口,揭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第一次听及甄宝玉是在第二回贾雨村与
冷子兴闲聊中谈及的,一直到第五十六回,甄贾宝玉又来一次大碰撞,我们由此可以比较看出:
他们不论家世、模样、性格、脾气、亲属等等几乎是克隆而成。但是我们也发现这两个双影人的重大不同,那就是他们名字的来历。贾宝玉是因为落地时口中衔着一块玉而得名,甄宝玉是因为老祖宗当宝贝一样,他又生的白而得名。故贾宝玉有玉而甄宝玉无玉,这玉便是通灵宝玉——青梗峰下的无材补天之顽石。那么我们便以玉为突破口,步步深入。
众所周知, 《红楼梦》书据第一回解,乃顽石坠落之乡、投胎之处亲自经历的一段陈迹故事。它自云:“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之女子,一一细推了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何堂堂之须眉,诚不若彼一千裙钗!何为不用假语村言,敷衍出一段故事来,以悦人之耳目哉。故曰‘风尘怀闺秀’。”由此看来, 《红楼梦》的主人公是贾宝玉而非甄宝玉,贾者虚实相间,甄者却字字皆血。而五四前的研究家们注意的人物只有贾宝玉,新红学派以胡适为代表.全面否定旧红学,却落入曹学的极端。笔者认为,索隐派和自传派的关键分歧点就在于甄宝玉,索隐派忽略了他,而自传派又太看中了他,因此各执一端,求之过深,从而走了岐路。作者写甄宝玉的理由应该如下:
一、首先从此书历史背景看,清王朝对待知识分子的政策是极端严酷的,尤其是小说戏曲,他们视为异端。当时曹雪芹是一个贫居京郊的罪囚之后,他深知政治玩不得,曾反复告诉读者: “作者本意原为记述当日闺友闺情,并非怨世骂时之书。”这些话自然是表面文章,但用心殊可理解。
而《红楼梦》是一部向封建社会抗议的书。这样的书出现在那样的环境下,其结果是不难想象的:不用说书本身遭到销毁,作者的性命怕也难保。残酷的现实给作家布下了严重障碍,但恶劣的条件有时更能激发天才的火花,只要巧妙的冲破障碍,也容易创造奇迹。
曹雪芹是善于创造奇迹的人。他采用”将真事隐去”“用假语村言”的创造方法,并将神话、梦境穿插其中,创造了一个戴通灵宝玉的贾宝玉和贾府,敷衍了一段故事。这个故事深深埋着曹雪芹的血泪经历,但因为他的“龙门”手法,使那些专制独夫们分辨不出这是一部什么性质的书。说是政治小说吧,写的多为闺情闺事;说是现实的书吧,开头又有神话作引,只好任其流传。于是贾宝玉这一人物开始步人大众视野。
二、曹雪芹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红楼梦》已平安发行。为将自己的不平大白于天下。使读者了然心境,他冒着生命危险创造了甄宝玉这一人物及甄府,期待后世之人能够看出《红
楼梦》中埋藏了曹家的影子。而我们通过分析,就会发现曹府、贾府、甄府关系是何等的密切!
在第二回贾宝村对冷子兴说: “不用远说,只金陵城内金陵省体仁院的总裁甄家,你知道吗?”
子兴道:“谁人不知,这贾府和甄府就是老亲,又系世交,两家来往极其亲密的。”
“老亲”,“世交”,“来往极其亲热的”都是隐语。贾家之于甄家,犹如贾宝玉之于甄宝玉,前者只为后着“传影”,所以脂评说: “写假则知真”,意谓写甄家就是写曹家。
考证甄家与曹家,可以说事事相符。通过十六回我们对甄曹两家进行一下对比:
甄家:1居住江南;
2接驾四次;
3银子花的如流水,拿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
曹家:1从曾祖父曹玺开始,一家三代,连任江宁织造。
2康熙六次南巡,曹寅四次主办“接驾”。
3曹寅以为接驾的费用可以直接向内务府报销, “不过是拿皇帝的银子往皇帝的身上使罢了”。于是把银子花得“填山塞海”似的。
又如在第七十五回,作者写甄家被抄,偷送东西到贾家一事。而据史料称:雍正五年命江南总督范时绎查抄曹副家产的上谕说,曹家“反而将家中财物暗放他处,企图隐蔽。”这与上述所写内容何其相似。可惜关于曹家的一些事情,我们知道的还不够多,但可肯定的是,贾家必跟甄家一样落至抄家的命运。由此可知,就贾、甄、曹三家的关系而言,贾家是甄家的影子,甄家是曹家的影子。如果说,从曹家经由甄家到贾家是一个从生活真实跃升为艺术真实的幻化过程的话,那么,从贾家到甄家再到曹家则是一个从艺术向现实还原的过程。由此,我们研究一下《红楼梦》的真假艺术手法。
作者在第一回便以真(甄)假(贾)导入《红楼梦》,在其后的内容中,作者更是在真(甄)假(贾)二字上大作文章,塑造出甄贾两大人物形象系列,结尾又以真假来归结《红楼梦》。真与假构成了《红楼梦》一书一明一暗两条相互交错、缠绕的主线,面对此种情况,我们应结合作家所处的时代背景来研究才行。
众所周知,曹家初因依附上层而显贵,最终又成为上层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如此国事家境便使曹雪芹在写《红楼梦》这部怨世骂时之书时,不能不有所顾忌、有所隐晦,而采用真隐假现、化真为假、以假写真的“障眼法”来写前尘影事,抒胸中块垒。
比如《红楼梦》一开始便用神话开头,给《红楼梦》真实的尘世生活蒙上了一层虚无缥缈的迷雾,主要目的是借此表达自己的某种思想,使它得以问世流传。但这种掩饰的外壳,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读者思想的混乱和研究者见解的分歧,似乎社会生活的动力来自超现实的力量,作者苦心孤诣安排这样似真而非的情节,一方面似乎在提防世人作过度联想;另一方面,却也充分呈现中国学术传统的特色。其实,简单说,《红楼梦》真正是篇艺术创作。
我们知道,文学作品生命力在于真实地反映现实生活和时代精神。一切优秀作品总是从现实出发,既忠实于现实的本来面貌,又高于普通的实际生活,从而能起到教化的作用。 《红楼梦》之所以能取得那样的辉煌成就,正是因为它站在时代潮流的前端,真实形象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生活,深刻地暴露了封建制度和封建贵族阶级的黑暗、残酷和腐朽。正如鲁迅所说: “其要点在敢于如实描写,并无讳饰”。
任何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或典型事件都是从现实生活中的“真事”加工而来的,不同之处仅在于,有的形象主要是参照一个特定的模特创作的,有的则是作者根据自己的生活体验通过艺术想象实现的。因此, “将真事隐去”“用假语村言”恰是曹雪芹创作《红楼梦》的基本方法。一方面,它来源于生活,并且是按生活的本来面目进行描写的,但另一方面却并不同于生活中的真人真事。俞平伯在治红学数十年后才醒悟,他说: “若创造不释为无中生有,而释为经验的重构,则一切真文艺皆为创造的。写实与非写实的区别,只是一个把原经验的轮廓保留得略多,一个少些。就根本上观察,两项作品即同出于经验里,又同非经验的重现。所以视写实的文艺为某事实的真影子,那就‘失之毫哩,谬以千里’了。”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红楼梦》是曹雪芹的一部文学作品,作者面对着文禁如毛、缇骑遍地的险恶的政治环境而把自己的满腔愤怒笔之于书的时候,不得不用“微词曲笔”加以掩饰,为了使读者了然心境,他便创造了甄宝玉这一人物及甄府。它的真假结构只是作者的一种创作手法,读者不必因此陷入区分真假的死胡同里,要辩证的看待它的真假,将之作为一部真正的文学作品来研究方是正法。
孙守波,山东德州市第一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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