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狗的人多了

养狗的人多了（发表在《小小说大世界》2010年第4 期） 杨列宝 老马从乡下刚来到城里的儿子家没过两分钟就开始生气。为啥？就为儿媳养的一条叫“爱玛”的贵妇犬。 因为老马刚坐下还没缓过气来，就听比儿子小了十来岁的儿媳嗲声嗲气地对抱在怀里的小狗说。爱玛，宝贝乖，别闹啊，妈妈抱。听话，他是你爷爷，和咱们是一家人呢。 老马一听怪别扭，气就上来了。心里说，这是怎么说话呢，我才刚到，怎么就成了狗爷爷了？真是岂有此理！ 可老马心里有气，没敢发火。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老马却越来越郁闷了。他发现，不光在儿子家里“爱玛”成了小两口的活祖宗，而且一到傍晚吃过饭，小区里，马路边，出来遛狗的年轻夫妻，比带着小孩搀着老人出来散步的还要多。不管是什么品种的狗，全都是“宝贝长宝贝短”的叫得肉麻，让他听了感到浑身在起鸡皮疙瘩。这还不说，儿媳竟把他和老伴都没舍得吃，从家里带来的一百多个山鸡蛋煮熟了喂狗。并口口声声还对爱玛说，这是爷爷带来的绿色食品。 唉，父母还不如一条狗啊。老马感慨万千。 第五天，老马终于忍不住了，就趁儿子儿媳又出去遛狗的机会，想给老伴打个电话诉诉苦。 谁知，电话拨通了，却不是老伴那熟悉的声音，而是一个男子的瓮声瓮气。 你打错了，这里是爱心宠物医院。 说声对不起，老马以为是自己拨错号了，于是又重新按下了电话号码。可是接电话的还不是老伴，竟是一个女孩娇滴滴的声音说，您好，这里是宠物宝贝美容院，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这就怪了，怎么又是一家狗医院呢？老了老了，真的是不中用了，怎么连个电话号码都记不住呢。老马气得把话筒往机座上猛地一摁，接着用力拍拍自己的秃脑门说。 然后再一个一个地继续拨号，这一次没错，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老伴的一句：你是谁？ 闻听到老伴的声音，老马憋了一肚子的火就再也搂不住了。老马说，我说不来你偏让我来，那鸡蛋咱们都没有舍得吃，他们却拿去喂狗。这还不说，你那宝贝儿媳竟让那条叫什么爱玛的狗，喊咱儿子个爸，管我叫爷爷，他们连人和狗都不分，你说这不是全都乱套了吗？一条狗好几万，比咱俩的老命还值钱，侍候它比侍候我还上心。让你说，咱乡下人养狗图看家护院，他们养狗却是为啥呢？难怪他们一直不愿要小孩，敢情是把狗当儿子养啊，这几天都快把我给气死啦。 老伴在那边一听，似乎也很生气。就说，城里人有钱真会烧包，他们的心思咋就和咱乡下人想的不一样呢？看不惯你就回来吧，犯不着在那里给狗一般见识。 老马说，我一天也不想再多呆了，明天就回家。说完，便挂了电话。 可就当老马等到儿子遛狗回来，正想告诉他，让他明天就去给他买回家的火车票时，没想到在外面意犹未尽的小狗“爱玛”刚一进屋就连蹦带跳地扑到他的怀里撒起欢来。老马本来就余怒未消，于是就用手把狗一下子摁在了沙发上。小狗挣扎了几下没能动弹，便转过头来就咬了老马的手腕一口。这一下，老马的火气可就上来了。松开手的瞬间，另一只手马上便朝“爱玛”的头上狠狠拍去。顿时，狗就躺到地上打起了转转。随着狗的急叫声，这一幕正巧被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儿媳看见。 这一来可了不得啦，儿媳心疼地一边跑上前去抱起直翻白眼的爱犬“心啊肝啊”地叫着，一边眼泪汪汪地责怪起老马来。 老马一看惹了祸，顿时感到理亏似地对小马夫妻解释说，是小狗首先咬了他。 小马发现父亲的手腕被狗咬破，也就不好意思再埋怨老马了。于是就说，你老惹啥别惹它啊，别管是谁的错了，赶紧都去医院吧。 可等老马和儿媳一起坐着儿子的轿车赶到了一家医院门口一看，老马差点儿没气的晕过去。他发现儿子竟把他拉到了一个叫“爱心宠物医院”的门口停了下来。车刚停稳，老马就劈头盖脸地把小马好一顿臭骂说，混账东西，是你爹的命重要，还是爱玛的命值钱？你想把我活活地给气死啊。 小马闻听，忙陪笑脸说，爹和爱玛的命都重要，可幸福和谐更重要啊。 老马一听，顿时哭笑不得地说，好好好，只要你们能幸福和谐，我即使得了狂犬病也没啥。谁让爹年老不中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