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飞雪

五月初的一天，应俄罗斯友人之约，一行数人，挥挥手，告别花明柳绿的北京，乘国际列车，经一日夜的奔驰，列车进入满洲里车站。满洲里是与俄罗斯接壤的一个城市，举目眺望，昔日，广袤的大森林，眼下已荡然无存，辽阔的黑土地上是莽莽一片栽植不久的次生林。 列车进入俄罗斯境内，喇叭里响起警务员的声音说：“前面驶入俄罗斯某某车站，因倒车，旅客们都要下车„„”人们都不介意，不知说些什么。不久进入一个小站，列车停下后，于是，旅客都被赶下了车。

下车后，见铁路工人个个手握扳手，围着列车一阵繁忙——当啷作响，把一个个大螺丝卸掉，然后又用大吊车把车厢吊到相邻的车架上，之后，再把螺丝拧紧，就这样，十多节车厢，人们眼睁睁地看着卸了吊，吊了再安装。

于是人们便仨个一伙，五个一圈地聊着各种有趣的事情：“俄罗斯的道轨比咱们的宽，咱们是国际标准：1.44米，他们的是1.66米宽！”；“„„年轻女子可漂亮，大方，且开放，甩一百元钱，就跟你走„„”耳朵里时而飘来几句不着首尾的话。人们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才上车。

列车行进二十多公里后，进入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列车行进在古木参天的原始大森来里。给人的突出印象是广袤无边，原始生机。不知何时，人们在幽梦中醒来，见车窗玻璃上结满一层晶莹的冰花，用手在车窗上划一下，见列车已行驶在一片茫茫雪原林海之中。 列车在雪国里飞驶过两个昼夜，忽而，北风呼啸，漫天飘舞起一撮撮鹅毛大雪。

在漫无边际的雪国里，列车经过六天五夜的爬行，穿过片片无垠的雪林，在与乌拉尔山交界处一个有一百三四十万人口的城市——车里雅宾斯克车站下了车，取下随车托带的物品，等在车站里。

下车后，更让人感觉寒冷异常，一个来自夏日炎炎鲜花盛开的东方黄子，转身投入一个零下二十多度的冰雪世界，那是一种何等的体验啊？穿戴那么厚的衣服，似乎就如几层薄薄的窗纱，难于抵御刺骨透体的寒风，其感觉，就如赤条条扔在冰川上的活鱼。人的身躯、五脏六腑，似乎就裸露在冰天雪地里一般，让人冻得燥急，无所适从而又无所奈何。使人不由拽紧衣角，两臂紧紧抱于胸前。时而用两手捧住嘴巴和鼻子，呵些热气，暖和一下手脸，人们呼出的气息，如同吸烟吐出的烟雾一般弥漫于周围，鼻尖零着故国当下花蕊上的朝露。手脸和鼻子刚刚暖和一点，耳朵已冻成冰花一般，似乎一不留神地碰一下，抑或用手轻轻一捻，就会弄掉半拉耳朵。心里说：这鬼地方，就是日进金山，也不愿呆在这里！

此番，时而有三三两两的俄罗斯姑娘走来，个个都是高挑的身材，金色的头发，深澄碧蓝的明眸，高高的鼻梁，深深的眼窝，红红的嘴唇，凸显的乳峰。有着东方女子难以比拟的强健之美，见了东方“僵猫”似的人们，笑得前仰后合，似乎要将钉子一般的人们拔地撬起。听不懂她们说些什么，就其手势与神情，让人不由想到时下：“啤酒屋”、“洗头城”之类的一爿门楣前招揽顾客的漂亮女子。她们时出左右，蹭来蹭去，也着实让人眼睛一亮。

可那是一片茅草不生的冰雪世界，任何热能与膨胀的思绪，都会立刻冻结，被一股地道的西伯利亚的寒风吹得散消无影。的确，“僵猫”一样萎缩的身躯，冰花一样的思绪，对外界的一切已毫无反应。

人们瑟缩在候车室的一角，望着窗外皑皑白雪覆盖的城市，心底翘望着北京姹紫嫣红的湖畔。忽然，一阵橐橐的皮靴声由远而近，人们抬头见是一个身材高大，像是警察一般的人站在面前，他打量片刻，指着一位长者用俄语说：“你跟我过来一下！”那长者也知些俄语，应了一声，便随他而去。

几十分钟后，那长者回来说,那人是个骗子，先是领着我向警察所走去，却没进警察所，把我领到一个偏僻的小巷，问我身上有没有钱？我说身上没钱，就几包货物还没出手！于是，

那人便摸索我的衣袋，我掏出来说：身上只有这三美元钱，就送给你吧！于是那人摇摇头，不无遗憾地扬长而去„„长者把后面的话又咽回了去，心底侥幸地说，幸亏没翻腾我的提包，里面有一千多美元呢！几个人听了，都表现出几分紧张、岌岌可危和不安的情绪。

好在时间不长，俄罗斯朋友车至站前。同去的几个人，看上去臂粗腰圆的，此刻似乎冻成了冰坨，胳臂变成了冰棍。两个人抬着一箱皮衣怎么也弄不到车上，而俄罗斯朋友，不费什么劲似地，几下都给扔到了车上。几个人上车后，汽车在雪道上左滑右溜地扬起一缕雪尘。汽车行驶在行人稀少的雪道上，向“中国商业街”驶去。这车里雅宾斯克城让人感觉有些森严与空廖，五六层高的楼房淹没在古木参天的松柏林之中，楼房与松林相间五六百米，给人以城在森林里，森林在城市间的感觉。汽车还未到达目的地，被一深眼窝、高鼻梁、红光满面的俄罗斯人所拦截，于是大家都有些紧张，那人用俄语问：“有没有中国货!”开车的俄罗斯朋友与同行的几位交谈几句，从车窗探出脑袋说：（俄语）“有！白沟皮衣，一千元一件？” （俄语）“有多少？” “十箱！” “好的！” “嘿！”居然没有还价，就应了下来，俄罗斯朋友看看大伙，心里有些不甘，还想在价格上再挣一挣，大伙摆摆手说：“成——成！”不大会儿，来了一辆车，把货物搬过去，付了钱，各自远去。

俄罗斯朋友的住在车里雅宾斯克市中心，离“中国商业街”还不算远。二十几分钟的时间，汽车就跑到了俄罗斯朋友的住处。

俄罗斯朋友住着一个单门独户三层楼房的宽敞的院落，院子里有三五棵几人合抱的大松树荫蔽了整个庭院。人们一下车便听到一句：“乡亲们，快进屋暖和暖和！”的问候。人们一下都傻了，竟真的不知身在何处了。过了片刻，人们才回过神来，才想起这俄罗斯朋友的妻子，是毕业于中国辽阳师范学院的学生，当初，是这俄罗斯朋友的翻译，后来，他们成了家。 人们随她向一层会客厅走去，随着她掀起的门帘，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那感觉，真是难以形容的舒服！是日得到他们丰盛而热情的款待自不必说。

第二天，一行数人到“中国商业街”逛了一圈，商店里摆放的都是中国日用百货，中国产品在俄罗斯以质优价廉而著称，非常畅销。行走间

编辑评语 一日，天气觉暖，同行的几个人中，有一个是东北人，酷爱滑雪，他站在雪野湖畔，望着平滑如镜的湖面，顿生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