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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唐诗中的酒文化」

2021-06-23 来源:乌哈旅游
 论唐诗中的酒文化

“酒文化”一词,是我国著名经济学家于光远先生于l985年提出来的。从广义上讲,文化是指“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的总和”。 狭义的文化则专指人类的精神创造,它着重在人的心态部分。因此,广义的酒文化蕴涵丰富、自成体系,包括几千年来不断改进和提高的酿酒技术、工艺水平、法律制度、酒俗酒礼、形形色色的饮酒器皿以及文人墨客所创作的与酒相关的诗文词曲等等。在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中,酒几乎渗透到了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社会生活和文学艺术等各个领域。

中国是具有悠久酿酒历史的国家。在陕西眉县曾出土过6000多年前的陶制酒具,到了殷商时代,人们已能极熟练地制作酒曲并用它酿酒了,并制作出各式各样的青铜酒具,饮酒之风当时已十分盛行。周代,朝廷里设置了专管酿酒地职官,总结出世界上最早的制酒方法——酿酒“六法”。东汉时,出现了“九酝酒法”的酿造法。至南北朝时,北魏人贾思勰在他的著作《齐民要术》中记载了39种酒的酿造法。

古代中国酿酒技术的发达与酒在生活中的重要地位是分不开的。在古代,祭祀和战争是国家大事,酒作为美好的东西,首先要献给神明和祖先享用。祭祀活动中有祭酒仪式,以祈求上苍和祖先赐福。战士出征前,要喝装行酒,以激励斗志。在日常生活中,逢年过节,亲朋好友聚会,总少不了用酒助兴。由此可见,中国酒文化历史源远流长。

唐代是中华民族历史上诗歌艺术最辉煌的时代。喜欢读唐诗的细心朋友会发现,唐诗中不少篇幅都有酒字或与酒有关,如自居易《黑龙潭》“家家养豚漉清酒”、杜甫《登高》“潦倒新停浊酒杯”,孟浩然《过故人庄》“待到重阳日,还 来就菊花”等。这些诗,包含丰富的唐代酒文化知识,比如洒的种类、酒的酿期、酒的口味等,了解这些,可以帮助我们品味这些诗歌丰厚的文化意蕴,增长中华酒文化历史知识。

酒的种类。如果按酿酒使用的原料来分,唐代的酒可以分为粮食酒和果品酒两类。粮食酒多用谷子、黍子、稻子、玉米、黄米、糯米等酿成。据《唐才子传》记载,贞观末年,因病隐退的王绩嗜酒,亲自种植黍子,在春秋之际酿造美酒,并撰写《酒经》,《酒谱》各一卷(可惜今已失传)。因粮食自身的粘性不同,所以酿法不同,得到的酒也会有所不同。用谷子、稻子、玉米等粘性小的粮食酿造酒时需要过滤的次数少,而且酒的浓度高,而用黍子、黄米、糯米等粘性大的粮食酿酒时,就需要反复过滤,甚至经过三五次过滤。过滤次数多,酒精浓度高,糖分少,昧淡的酒就叫清酒,也叫薄酒、干酿、烧酎等,反之,过滤次数少,酒精浓度低,糖分多且酒液中有沉淀物的酒就叫浊酒,又叫浊醪。唐代初期,精通酒道的人习惯饮清酒。白乐天成名后,曾和友人一起比饮家酿酒,共品诗味道:“斗浓干酿酒,夸妙细吟诗”(《偶作寄皇甫朗之》)。自居易等人似乎醉心于清酒,

在他们的诗篇申屡屡提到清酒:“家家养豚漉清酒”、“烧酒初开琥珀香”(《荔枝楼对酒》)等,雍陶诗云“自到成都烧酒热,不思身更入长安”。诗人雍陶倾心于热酒香醇,竟然把仕途置之脑后,可见“烧酒”对诗人的吸引力之大。据日本友人筱田统推测,唐代的烧酒与今天的茅台酒同属一类。酒的酿造过程复杂,酒精度高,醇香于洌,价格也不菲,非一般普通家庭所能享用得起,唐诗有“金樽清酒斗十千”(李白《行路难三首其一》)、“户大嫌甜酒,才高笑小诗”(自居易《久不见韩侍郎戏题四韵以寄之》)的说法。

唐代时,北方黍子种植面积广,因此,浊酒多由黍子酿成,故又称黍香酒、浊醪。因浊酒浓度不高,造价低,更容易得到,所以为一般人饮用。张渭《湖中对酒作》云“主人有黍百馀石,浊醪数斗应不惜。”杜甫《遗意》云“衰年催酿黍”。自居易《九日登巴台》云“黍香酒初成。”关于浊酒,最为人们熟知的一句诗是杜甫的“潦倒新停浊酒杯”。诗人平时嗜好饮酒,潦倒之际,连廉价的浊酒也放弃了,可见诗人生活艰难到何等地步。

有一点需要特别指出,在唐诗中,清酒和浊酒还被比作圣人和贤人。白居易《和微之诗<三月三十日四十韵>》云“圣贤清浊醉,水陆鲜肥沃。”诗中的“圣贤”即“清浊”酒。唐玄宗时,李适之为相,喜宾客,好饮酒,日费万钱。五年后遭李林甫排挤而被罢职。罢相后,在家与亲友饮酒,赋诗道:“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罢相》)就字面意思而言,这里的“乐圣”即喜欢喝清酒,“避贤”即不喝浊酒。好象是说诗人自觉给贤人让路,使皇上高兴,自己也有了更多机会喝清酒。其实,是把惧奸说成“避贤”,把误国说成“乐圣”,是反话正说,讥讽之意寓于字里行间,耐人寻味。

葡萄酒是唐代最受欢迎的果品酒。唐太宗以后,唐和西域往来频繁,葡萄酒之名也广为人知。唐诗中咏葡萄酒者,以王翰之《凉州词》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最为有名。酒是西域产的地道的葡萄酒,杯是光明夜照的晶莹的白玉杯。戍守边塞的将士举怀痛饮,醉卧沙场。诗中渲染的美酒的魅力、张扬的生命的活力,多么令人激动和向往!据《南部新书》记载,唐太宗征服高昌时,第一次得到马乳葡萄(白葡萄的一种),移植在长安,用这种葡萄酿出的酒芳香异常,颜色发绿,故李太白《襄阳歌》云“遥看汉水鸭头绿,恰似葡萄初泼醅。”

酒的酿期。据贾思勰《齐民要术》记载,酿酒用的曲酶多数在七月以前制作,特别是上寅日做的多,特殊情况放在九月份做。白居易在《家酝十韵》诗后注中云“水取九月九之水,曲取七月上寅日之曲”,这样酿出来的酒醇美芳香。重阳节一边饮酒,一边赏菊,酒便被称为菊花酒。古人有喝菊花酒的习俗。“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孟浩然《秋登万山寄张五》)重阳节喝菊花酒,庆祝一家团聚,祈求旅途中的亲人平安。还有人头戴茱萸去登山。“强欲登高去,无人送酒来。”(岑参《行军九日思长安故园》)“明朝是重九,谁劝菊花杯。”(自居易《河亭晴望》)根据唐人有饮菊花酒的习俗,同时观照唐诗中对饮菊花酒的描述,我们有理由相信,孟浩然的《过故人庄》诗“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中的“就菊花”

是指饮菊花酒,或者边饮菊花酒边赏菊花,而非独指赏菊花。

酒的酿法。酿酒时,酒精发酵到一定程度,随着酵母菌的增多,就会产生许多二氧化碳。二氧化碳未完全溶解于水中,而产生许多气泡,这些气泡好象沸腾似的不断浮起,被称为泼醅。有时,气泡与颗粒小的谷粒及其碎片粘在一起,同时浮在表面。这些气泡一直不破的话,与其粘在一起的谷屑或碎片就会在酒糟的表层轻微浮沉。这些谷屑细小如蚁,在酒中呈绿色,故称浮蚁或绿蚁。白乐天《花酒》云“香醅浅酌浮如蚁”对“浮蚁”作了形象地解释。因过滤的关系,浊酒中会出现浮蚁或绿蚁。唐诗中咏到浮蚁或绿蚁的地方不少,有时浮蚁或绿蚁就指代酒。自居易《问刘十九》诗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中的“绿蚁”,许多人弄不清楚与酒有何关系,还有人误以为是绿色的小蚂蚁。其实,这两句诗诗意很明了:新酿的酒,浮动着绿色的泡末,在红泥小火炉的火光映照下,是多么诱人啊。以此来看,“绿蚁”就是指酒,与绿蚂蚁没有关系。此外,温庭筠的《李羽处土寄新酝走笔戏酬》有“更将浮蚁与刘郎”之句,其中的“浮蚁”也同样指代酒。 酒的喝法。读过《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关羽温酒斩华雄的故事。今天的人,尤其是城里人,一般都是将酒瓶启封后直接饮用。唐代的人,也有这种喝法,将酒从酒瓶、酒坛或酒瓮等酒器中用瓢倒出或取出,直接饮用,这种喝法谓之饮冷酒。白乐天《北亭招客》诗云“小饯吹醇尝冷酒”。在唐代,以冷酒待客似有失礼之嫌。白居易《送张山人归嵩阳》有“残茶冷酒愁煞人”句,反映了诗人的这种心情。当然,从春天到夏天,喝冷酒似乎于季节没有什么不合适。而从晚秋到冬天,人们一般都要喝温酒,即将酒用器皿加热后饮用。元结《雪中怀孟武昌》云“烧柴为温酒”就说明了这一点。自居易的<送王十八归山寄题仙游寺》“林间暖酒烧红叶”也给这种喝法做了注解。在笔者的家乡,冬季饮酒时,人们往往先将酒从酒瓶中倒进酒壶,放进锅中加热,谓之烫酒,酒烫热后再饮用。这种喝法恐怕是唐风的遗留。

酒的口味。在唐代,酒有清浊之分,而清浊酒的酒精浓度不同,含糖量差别很大。相对而言,一般人更愿意喝价廉物美、口味发甜的浊酒。如杜甫“潦倒新停浊酒杯”,张谓“浊醪数斗应不惜”。当然,象李白这样的大诗人非清酒不足以尽酒兴。李白言“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杜甫日“李白一斗诗百篇”,可见,像李白这样的大诗人酒量是很大的,今人似乎只能自愧弗如。其实,古今计量单位不同,唐时的一斗只不过相当于现在的一升,其酒精含量顶多也只有百分之十至百分之二十。因此,光从酒精浓度来看,那时的一斗清酒只不过相当于现在的七八两中度酒。即使能喝一斗酒,也根本算不上什么海量,况且诗歌中还有夸张的成分。即便如此,如果一次能饮七八两酒,也着实令人刮目相看。不过,象岑参这样的诗人,酒量就要小一些了,“人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酒的名称。唐诗中,以酒的产地的为酒命名的诗句不少,“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李白《客中作》)“鲁酒白玉壶,送行驻金羁。”(李白《秋日鲁郡尧祠亭上宴别杜补缺范侍御》) “夜醉长沙酒,晓行湘水春。”(杜甫《发潭

州》)中的“兰陵美酒”、“鲁酒”、“长沙酒”等均系以产地命名的酒名。“兰陵美酒”产于兰陵,即今天的山东枣庄市。“鲁酒”也是山东产的酒。看来,鲁地酿酒古已有名。

唐代时,一些富豪、政要家庭可以自酿美酒。初唐名相魏征家所酿的美酒取名酃渌翠涛。魏征将此酒进献皇上时,太宗赐御诗:“酃渌胜兰生,翠涛过玉薤。”诗中将酃渌翠涛与汉武帝的兰生酒和隋炀帝的玉薤酒相比,可见其知名度之大。可惜,此酒一般人是品尝不到的,尽管如此,其酒名还是在不胫而走,在唐诗中偶尔也能看到。如皮日休《春夕酒醒》“四弦才罢醉蛮奴,酃渌馀香在翠炉。”李贺《示弟》“渌酃今昔酒,缃帙去时书。‘渌酃”也作“酃渌”。‘不过,《通鉴注》云:“衡阳县东二十里有酃湖,其水湛然绿色,取以酿酒,甘美,谓之酃渌。”看来,此酃渌酒是不是彼酃露酒,还得再作考证。白居易左迁浔阳,怀才不遇的诗人屡次提到并大加赞颂当地产的浔阳酒:“不醉浔阳酒,烟波愁煞人。”(《秋江送客》)“浔阳酒甚浓”(<早秋晚望兼呈韦侍郎》)。唐代长安附近新丰镇盛产美酒,名扬天下,而且,价格不菲。这从以下唐诗中可见一斑:王维的<少年行》“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李白<杨叛儿》“君歌《杨叛儿》,妾劝新丰酒。”李商隐《风雨》“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千?”李商隐诗中的“新丰酒”同时暗含着一段唐初故事:说是马周落拓,西游长安,宿新丰旅社。店主只顾接待商贩,对马周颇为冷淡。马周无奈,只好取酒独酌。后来马周得到皇帝赏识,擢升高位。诗人盼望用新丰美酒一浇胸中块垒。然而不得,故谓之“心断”。

唐时,清酒以“清”和“春”为酒命名的情况较为常见。清酒中有阿婆清(长安)、巴陵清(巴陵)、郎官清(李肇的家酿酒)等名酒,以“春”命名的有烧春(剑南)、土窖春(荥阳)、石冻春(富平)、老春(宣城)、梨花春(杭州)等名酒。不过,咏到上述酒名的诗句却并不多。李白《哭宣城善酿纪叟》“纪叟黄泉里,还应酿老春。”白乐天的《杭州春望》咏到“梨花春”:“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据作者原注云:“其俗,酿酒趁梨花时熟,号为‘梨花酒’。”“趁梨花”是说,正好赶在梨花开时饮梨花春酒。梨花飘舞,酒旗飘扬;红袖翻飞,绫纹艳丽。诗意之浓,色彩之美,读之令人心醉。 中国诗酒文化,逐渐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文化体系。诗酒人生,名士风流,以酒寄情,托物言志,咏成不少千古佳作。他们无论独酌、闲饮,还是觥筹交错,无论饯行送别,还是把酒临风,都各领风骚,尽显风采。诗借酒神采飞扬,酒借诗醇香飘溢。诗和酒一起折射出中华民族文化的深厚底蕴和中国古代文人的高雅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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