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风马牛不相及”之“风”

青年与社会２０１４年７月上第１９期总第５６５期　也谈“风马牛不相及’’之“风”　马（西南大学跃　４００７１５）　汉语言文献研究所，重庆【摘要ｌ“风马牛不相及”中“风”的释叉历来众说纷纭，莫衰一是，而最流行且最具争议的释义为“风佚（逸）”　与“牝牡相诱而相逐”，文章认为“风”字解释为“风佚”较为可信，并从四方面加以简要考证与分析，为大家正确理解此　字提供些许帮助。　【关键词】风；放；风佚（逸）；牝牡相诱　“风马牛不相及”这一成语出自《左传・僖公四年》：“齐　注解，时间久远，难免会出现穿凿附会之词。在《左传》中　侯与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日：‘君　我们还可以找到相关的语例来证实这一观点。那么服虔、贾　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　逵的“牝牡相诱”义是怎么产生的呢？李玉平先生认为：“独　何故？”’对于“风”的理解分歧较大，而最具争议的释义为“风　贾、Ｎ－－家注出‘风’（走佚）的原因即‘牝牡相诱（杜预　佚（逸）”和“牝牡相诱”，我们认为第一种释义较为恰切，　未取此说）’，这应当是他们对‘马牛风佚’原因的揣测之词”，　下面分别从四方面加以简要分析：　我认为此观点不无道理，正如有人认为“风”的释义为“马　一、从音韵学方面来看　牛不同类而不相诱”和“两国之马牛因相隔太远而无法相诱”　“风”与“放”语音相近，“风”上古音为帮母、冬韵字，　很明显这两种释义是对“牝牡相诱”的进一步引申，不免有　《广韵》中的反切为方戎切，“放”上古音为帮母、阳韵字，《广　画蛇添足之嫌。　韵》中的反切为甫妄切，可见“风”、“放”为同声母字，韵冬、　四、从外交辞令的风格来看　阳旁转可通，就为“风”释为“放”提供了一定的可能性。　众所周知，《左传》是一部集大成式的史学著作，更是　二、从历代训诂专著的释义来看　一部非常优秀的文学著作，它代表了先秦史学和文学的最高　刘熙《释名・释天》：“风、衮、豫、司、冀、横口合唇　成就。《左传》中记载了不少文采斐然、委婉巧妙的外交辞　言之。风，汜也，其气博而动物也；青徐言风，跛口开唇推　令。刘知几在《史通》云：“寻左氏载诸大夫辞令，行人应答，　气言之。风，放也，气放散也”。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虫　其文典而美，其语博而奥”，清刘大槲云：“情韵并美，文采　部》：“风，八风也……从虫凡声，凡风之属皆从风，方戎切。”　照耀”，我们从后人的称赞中可见其文辞的典雅与优美。我　胡吉宣的《玉篇校释・风部》：“风者，萌也，以养物成功也，　们试以同篇文章中的外交辞令加以分析，如“不虞君之涉吾　散也，告也，声也．”宋代陈彭年《广韵・东部》：“风，教也，　地也，”此处不言“入侵”或“践踏”，代之以“涉”，把残　佚也，告也，声也。”清代朱骏声的《说文通训定声・虫部》：　酷的入侵战争写得似乎是无意而为之，这正是外交辞令的妙　“风……假借为放，＜书・费誓＞：‘马牛其风’，郑注，走逸也。”　处所在。再如，“岂不谷是为，先公之好是继。与不谷同好，　许慎的释义是风的本义，刘熙从发音的角度释风，顾野王与　如何？”对日：“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　刘熙一脉相承，并增添了义项，陈彭年在此基础上还提到了　之愿也”，这几句话很有启发意义，这是齐侯与大夫屈完的　“佚”，而朱俊声的释义中还增加了语例。《辞源　１９８３年版）、　对话，齐侯作为占优势的一方，打着继承先君的友好关系的　《辞海》（１９８９年版）均释为“走失”，《汉语大词典》（１９９５　幌子争取道义上的主动权，而屈完在危急时刻，并没有揭穿　年版）、《汉语大字典》（１９９５年版）则兼收了两种释义，并　齐侯入侵楚国的丑陋本质，也没有用刻薄的言辞谴责齐侯的　未作出判断。我们从“风”的词义引申的每个环节来看，并　不义之举，言语依旧温文尔雅，不失从容谦卑之态。有人认　没有“牝牡相诱”这一释义，可见释“风”为“牝牡相诱”　为“风”是丑诋之词，认为齐国及诸侯国的举动连发情的牛　缺乏理据性。　马都不如，显然过于尖酸刻薄，而且粗鲁不雅观，因此我们　三、从训诂学家的注释来看　认为，“风”释为“牝牡相诱”欠妥。　《左传・僖公四年》晋杜预注：“楚界犹未至南海，因齐　我们分别从四方面考证了“风”的释义，综上所述，我　处北海，遂称所近。马牛风逸，盖末界之微事，故以取喻。”　们认为“风”释为“风逸”较为可信。　唐孔颖达疏引服度日：“风，放也，牝牡相诱谓之风。《尚书》　称‘马牛其风，此言‘风马牛’，谓马牛风逸，牝牡相诱，　参考文献　盖是末界之微事，言此事不相及，故以取喻不相干也。”《尚书》　［１】郭锡良．汉语古音手册【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１卜９．　中“马牛其风”的原文为“马牛其风，臣妾逋逃，勿敢越逐。　［２］刘熙．释名【Ｍ］．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１９８５．　祗复之，我商赉尔。”孔安国注云：“马牛其有风佚，臣妾逋亡，　［３］许慎．说文解字【Ｍ］．北京：中华书局，２０１１－１０．　勿敢弃越垒伍而求逐之……众人其有得佚马牛，逃臣妾，皆　［４】胡吉宣．玉篇校释ｆ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１９８９—９．　敬还之，我则商度汝功赐汝。”孑Ｌ颖达疏日；“马牛其有放佚，　［５］陈彭年．巨宋广韵［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１９８３－４．　臣妾其有逋逃，汝无敢弃越垒伍而远求逐之，其有得逸马牛、　［６】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Ｍ】．北京：中华书局影印本，　逃臣妾，皆敬还复之，归于本主。”又引贾逵日：“风，放也，　１９９８－１２．　牝牡相诱谓之风，然则马牛风佚因牝牡相逐至放佚远去也。”　［７］阮元．十三经注疏［Ｍ】．北京：中华书局影印，１９８０—９．　分析以上的注解可知，杜预和孔安国的注的意见是一致的，　【８】李玉平．“风马牛不相及”训辨Ⅱ］．克山师专学报，２０００　都认为“风”应释为“风佚（逸）”，而孔颖达疏中的引文与　（４）．　注有差异。孔颖达在《尚书》正义中明确指出“风”为“放佚”，　于《左传》正义没有陈述自己的观点，于两书中分别引用了　作者简介：马跃（１９８９－），女，汉族，陕西榆林人，　服虔和贾逵的观点加以解释，导致释义出现差异，以致至今　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释义都没有定论。我们认为释义应该遵从与成书年代较近的　・３７６・２０１４．Ｖ０Ｌ．５６５．ＮＯ．１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