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千零一夜》看阿拉伯的妇女地位

从《一千零一夜》看阿拉伯的妇女地位

作者：潘紫馨

来源：《西江文艺·下半月》2015年第03期

【摘要】：《一千零一夜》是阿拉伯中古时期的一部著名的民间故事集，其中的神话传说、婚姻恋爱、经商冒险、道德教诲等等有很多涉及女性题材的有关内容，透过文本中的描绘女性的话语，折射出中古阿拉伯的妇女观及女性的生存状态、社会地位和理想愿望。 【关键词】：妇女；地位

在阿拉伯经典文本中，《一千零一夜》是一个令人目不接暇的奇异世界，它以浓郁多姿的东方情调、宏伟辉煌的规模结构、离奇突兀的情节场面、奇特诡异的幻想想象而成为世界名著。这里的故事包罗万象、异彩纷呈，有神话传说、奇闻软事、道德教海、寓言童话、还有风土人、情、婚姻恋爱、经商冒险、航海奇遇等。在此我们撷取涉及女性题材的有关内容，透过文本中的女性话语，折射出中古阿拉伯人的妇女观及女性的生存状态、社会地位和理想愿望。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开端就是以一个国王的迁怒，殃及整个国家的妇女开始的。开篇《山鲁亚尔及其兄弟的故事》中写山鲁亚尔国王残暴成性，为存心报复妇女，“每天娶个女子来过一夜，次日便杀掉再娶，继续了三个年头”，“当时的妇女，不是死于国王刀下，便是逃之夭天，城中十室九空。”国王旷日持久屠杀的原因归之于王后和宫女的淫荡。故事为了渲染妇女的淫荡，还写一个被神通广大的魔鬼所霸占的女郎，又欺骗了这个魔鬼，先后与570名男子交欢苟合。故事还诬蔑妇女“阴险”、“虚伪”，强调“别信赖妇女”，要防备她们，并引经据典说：“莫非你不知道老祖宗亚当的结局，就是因为她们才被撵出乐园！”故事对妇女的攻击、诬蔑已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国王可以随意处死自己的往后“哥哥，当你的在想去迎接我时，我交代国事，准备好了一切。可刚出宫门骂我突然想起给你的一串挂珠还留在宫中，于是就回去取。回到宫中后，却见到我的妻子和乐师坐在一起嬉戏弹唱。我一气之下拔剑杀死了这两个坏蛋，然后才到你这儿来。”国王可以随时处死犯错的王后，妃子而不用付出任何法律和道德的代价，相反，人们会把所有的道德过失归于他们的王后或妃子。

《国王赫理尔德和太子瓦尔德·汗的故事》是很有代表性的。故事中的国王瓦尔德·汗荒淫无度，沉洒酒色，不听宰相多次忠告，却听信宠妃之言，实行大屠杀，以宰相为首的大小官吏和许多有声望的人都死于刀下，犯下了滔天罪行。然而，主要罪责却被转嫁给那些宠妃，说她们是：“罪不容诛，是死有余辜的”，而国王的“过失”，只是滥用色情而造成的”，只是受了宠妃的欺骗和指使。故事对国王虽然也轻描谈写地说了几句，但实际上是在为他开脱。他不但未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稳稳坐在王位上，同朝臣们商讨处治宠妃们的办法。结果，宠妃们被处死，成了真正的罪魁祸首瓦尔德·汗国王的替罪羊。第1、2卷中的长篇故事《叔尔康、减吾·马康昆仲和鲁漠宗、孔马康叔侄的故事》与上面提到的故事类似。故事中的大马士革国王努尔曼是个好色之徒，他奸污了罗马国王之女伊彼丽替公主，公主在逃离途中被害，留下了一个男婴。由此，挑起了两国间的事端，公主的祖母左图·黛娃仙为报仇雪耻，先后害死了努尔曼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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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儿子叔尔康。两国间战乱不已。后来，公主的遗婴鲁·漠宗当上罗马国王，他和努尔曼之孙孔马康以叔侄相认，他们一致认为“一切战祸都是她（左图·黛娃仙）惹出来的”，她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并处她以极邢。从此，战火熄灭，两国友好相处下去。

由此可见，男子占绝对统治地位的封建社会里，妇女是没有地位、权利可言的，即使是王后、宠妃也无权过问国家大事。纵然其中有个别人能对国王施加一些影响，但决定权在国王手里，国王毫无疑问应负主要责任。然而，上述两个故事却不顾及这一基本事实，极力丑化妇女，渲染、夸大她们的作用和罪责，同时又为真正的罪魁祸首瓦尔德·汗和努尔曼国王掩饰、开脱，并力图造成这样一种印象：似乎只要把妇女这些“祸根”除掉，国家就可以长治久安、万事大吉了。上层妇女的处境是这样，那么下层百姓中的妇女又是怎样呢。

在《一千零一夜》中，恋爱与婚姻的故事占有重要的地位，歌颂婚姻自主、追求爱情自由是其重要主题。当时，一夫多妻制盛行，阿拉伯广大妇女自身受封建制度、宗教清规戒律和夫权等多重压迫和束缚，地位极其低下。在这种情况下，男女之间很难有真正自由幸福的婚姻爱情可言。针对这种黑暗的电视，不少故事否定了以男子、丈夫为中心的封建伦理道德，强调婚姻要以爱情为基础，赞扬男女双方对爱情的专一与忠诚。《白弟鲁·巴西睦太子和赵赫兰公主的故事》中的海石榴花，原是海洋里一个国王的女儿，她毅然离开海洋，与陆地上的国王余赫曼结为夫妇，她坦诚地对国王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爱我，把整个心都给了我，那我是不愿给你在一起待上一个钟头的。”《赛义符·姆鲁可和白狄尔图·赫曼丽的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分别是太子和神王之女，他们赤城相爱，并山盟海誓地表示；“决心从今以后，谁都不得舍弃对方，再从人或神中，另选对象。但是，从《一千零一夜》的大部分婚姻爱情，都是男子主导，女子顺从，男子在婚姻中有各种权利，而没有太多约束，女子则有各种禁忌。在婚姻中有极少的自主权。

妇女结婚后如果没有子嗣，就会遭到抛弃。男尊女卑、顺从依赖是社会赋予的深入人心的价值男尊女卑的婚姻观，，一方面体现在女性普遍认为婚姻是她们的归宿，没有婚姻，就没有安全感。如在《第一个巴格达女人的故事》中，两位结过婚但被抛弃的姐姐对妹妹说：妹妹，我们还是要结婚，没有丈夫我们生活不了。婚姻这个自古有之的制度成为人们的固有的认识，女性在其中失去了反思这种制度本身是否合理的能力，进而丧失了独立性：另一方面表现为女性在婚姻中的重要职责是生育后代，有无子嗣是影响婚姻稳定性的一个重要因素。《戴藜兰和载玉乃母女的故事》中哈桑·舒曼的妻子霍图妮因婚后无子被丈夫嫌弃，感情出现破裂。而在《白第鲁·巴西睦太子和赵赫兰公主的故事》中的海石榴得到一位久无子嗣而苦闷的国王的百般恩宠，海石榴起先并不爱他，但后因有孕在身才恋慕上他。

《第一个巴格达女人的故事》中，两个巴格达姐姐分别和两个男人结了婚，分别游览各自的家庭，过着自己的生活。“两位姐夫准备了货物，带着妻子和钱财，丢下我一个人旅行去了。他们去了五年，花完了所有的钱财，便把两个姐姐抛在他乡不管了。五年之后，大姐一路讨饭回来，穿着肮脏的、破烂的衣服和鞋子，一无所有，不像人样。”妹妹用剩下的遗产和经商获得的利润热情招待了两个姐姐，并重新分给她们一份财产。过来一下日子，两位姐姐都对妹妹说；“妹妹，我们还想结婚。没有丈夫，我们生活不下去。”妹妹虽然不同意两位姐姐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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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但是她们都再婚了。“然而，两个姐夫只跟她们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玩弄、享受够了，就搬走了财物，丢下她俩不辞而别了。”可见，在民间，妇女还是没有太多的自主权，一切的幸福都取决于她们嫁的丈夫，而且丈夫随时可以抛弃妻子而不受任何惩罚，甚至没有道德上的指责，一切后果都由妇女自己承担。

《一千零一夜》很多故事在极力宣扬一个观念：女子应该顺从，不要有太多的想法，不要违背自己的丈夫，顺从自己的丈夫，顺从的女子是幸福的，反抗的女子是罪恶的，因而也是不幸的。《补鞋匠马尔鲁夫的故事》则是顺从依赖婚姻观的一个典型代表，补鞋匠马尔鲁夫冒充富翁通过欺骗手段娶到公主，婚后计谋败露。公主秉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观念帮助马尔鲁夫出逃，并坚守婚约，拒绝宰相的淫威，最后和丈夫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这个故事背后传递着一个价值观：顺从的女子是有福的。除此之外，那些不安分守己，不顺从男性的女性将遭到惩罚。如《耍蛇者和妻室儿女的故事》中耍蛇者的妻子，不顾丈夫的反对，执意要看箩中之物，最后被箩筐中的毒蛇蛰死。《第二个巴格达女人的故事》中富有的寡妇再婚后因被丈夫怀疑有外遇而遭其毒打。《水牛和毛驴的故事》中的妻子，因不顺服而遭丈夫鞭打。她们都因没能顺从而成为婚姻中的受害者，成为家庭暴力中的牺牲品。

在当时的阿拉伯，按伊斯兰教教规：一个男子可以娶四个妻子，而实际上统治者占有的妇女远远超出了这个数目。他们把妇女当作玩物，过着荒淫靡烂的生活。他们有充分的“性的自由，”却不许妇女越封建妇道的雷池一步。《一千零一夜》的一些故事体现了封建绷台阶级的意志，特别强调妇女的贞洁问题，极力宣扬“一女不事二夫”的观点。这一点在第6卷《咳麦伦·宰曼的故事》中表现得十分明显，故事中有一个名为卡凯本·萨巴哈的女子，其夫死后，国王向她求婚，她坚决拒绝，并说：“同辈妇女中，谁死了男人又改嫁，这是我没有见过的。我丈夫死了，我决心不再嫁人。你杀死我，我也是不改嫁的。”而在同一故事中，商人之子陕麦伦·宰曼听说宝石巨匠尔彼督之妻长得美丽，便想尽办法追求她、勾引她，她见到咳麦伦·宰曼后也一见倾心，就背弃了自己的丈夫，而与陕麦伦·宰曼私奔了。结果，陕麦伦·宰曼被认定无罪，并被洗刷得一干二净，而她却被视为十恶不赦的祸首，被私下杀害了。可见，在男子占绝对统治地位的社会是容不得妇女的半点越轨行动的。“凡在妇女方面被认为是犯罪并且要引起严重的法律后果和社会后果的一切，对于男子却被认为是一种光荣。”

以上论述的都是妇女缺乏主动权的例子，其实，作为一部民间作品，《一千零一夜》的主要听众是城市中小商人和市民阶层。作品中也有表达妇女努力寻求自己的幸福，把握自己命运的故事。女性尊重自我、追求独立的精神与阿拉伯的民族性格密切相关。最初的阿拉伯人生活在沙漠中，游牧民族贝都因人是勇敢好斗、慷慨好客、崇尚自由、蔑视权威的。流淌着贝都因人血液的阿拉伯人沿承蔑视权威、热情好客的牧民性民族性格。阿拉伯女性身上也带着这样对稳定的民族性格，面对权威的伊斯兰婚姻伦理观，女性有蔑视权威，追求权利的精神气质。作为民间文学表达底层群众心声的《一千零一夜》中不乏追求独立，尊重自我的女性形象。她们既是部分女性对传统藩篱的突破，也寄予了女性对理想婚姻观的期盼。

《阿里·沙琳和女奴朱曼丽》中的朱曼丽是一个大胆追求爱情的智慧女性。虽然她是一个在奴隶市场上被贩卖的、肉体不属于自己的女性，但她在精神上是独立自由的。她凭借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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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智慧当上国王，赢得了国民的尊重并在经历多番磨练后和所爱的主人阿里#沙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商人贾尼姆和宫女姑图·谷鲁比》中的姑图·谷鲁比不留恋于哈里发的权力和宠幸，而是尊重自我，选择和自己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在平民和贵族阶层，同样有很多追求独立的女性形象。《女人和她的五个追求者的故事》中智斗五个追求者的商人妻子，《邢朵和哈卓祝的故事》中勇于挣脱不幸婚姻的邢朵，《睡着的人和醒着的人》中勇于探索真相的皇后等，无不是具有自我意识的女性，她们摆脱依附男性的观念，尊重自我对事物的正确认识，自信拥有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她们虽然被定位在狭隘的社会空间中，但她们仍然可以突破固有的偏见和男性话语架构的权力体系。获得自我的尊重，进而赢得他们的敬重。山鲁佐德是这种类型的典型代表人物。为了拯救穆斯林家家户户的女孩子，她主动请求接近国王，每夜忍受被杀的危险在国王耳边讲述一个又一个的故事，终于凭借女性的智慧和坚忍改变了国王的态度，使其对婚姻恢复信心，对女性产生信任。山鲁佐德凭借智慧获得了自尊与尊重。《一千零一夜》中的人与神，人与妖的婚恋故事也反映了这一类型的婚姻观。人与神之间的爱恋故事是人间不幸婚恋的曲折的反映，表达了人们对不合理的婚姻的抗议，对朴实的、真挚爱情的向往和赞美。如《阿拉丁和神灯》故事中穷裁缝的儿子阿拉丁对公主的爱也许永远是一个梦想，但神灯的出现使这一梦想变成了现实。神灯这一类的神幻物是凭想象征服自然，实现目标的助力。人们在现实中不能实现的，在文学作品中得到了实现。《一千零一夜》中的女性婚姻观的不同类型在某种程度上体现出那个时代的女性意识，我们可以借以看待现实社会女性婚姻问题。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尤其在19世纪西方女权运动的推动下，女性群体在婚姻的选择上有了极大程度的自由与自主性，这些都是与《一千零一夜》中在婚姻关系中积极而乐观的女性形象相吻合的。现代社会中，女性的婚姻观更加体现出在男女平等、自尊自爱的精神实质下的自主选择。这是《一千零一夜》婚姻关系中较为极端的强烈与顺从的女性形象的一种调和。 综上所述，《一千零一夜》反映了早期伊斯兰时代的妇女地位受到夫权，伊斯兰教的双重重压，妇女处于被支配地位，男尊女卑的地位，并被阿拉伯习俗束缚，强调女性的顺从、贞洁。并认为女性的智力远远比不上男性，因此，把女人束缚在家庭的小圈子里，女人不能管社会上的事情，女人与社会是隔绝的。她们与社会的联系渐行渐远，活在一个封闭的空间，视野和思想逐渐为男权社会操纵的话语权所支配，渐渐沦为男性的附庸品。然而，在重压之下，还是有一小部分故事表达了那个时代妇女的追求独立，尊重自我的女性心愿。她们既是部分女性对传统藩篱的突破，也寄予了女性对理想婚姻观的期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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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俞久洪一千零一夜中的妇女形象[J]河北大学学报.1989年第4期56-61. [4] 王向远一千零一夜与阿拉伯民族精神[J]宁夏大学学报.1991年第2期6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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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焦丽兰林丹羽理想与现实的碰撞·一千零一夜中的女性婚姻观初探[J]世界文学评论.2010年第1期241-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