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通赋》“宾祚”解

第２８卷第４期　２０１４年ｌ０月　中国韵文学刊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Ｖｅｒｓｅ　Ｓｔｕｄｉｅｓ　Ｖｏ１．２８．Ｎｏ．４　Ｏｅｔ．２０１４　解　《幽通赋》　“宾祚＂／、　Ｊ　Ｉ　　林海　广州５１０２７５）　（中山大学　中文系，广东摘要班固《幽通赋》“宾祚”一词，历来将其理解为“礼其后祚”，以为是指汉朝统治者礼待孔子的后　代，但从上下文和当时谶纬大行的历史背景看，这种看法是值得商榷的。“宾祚”应为动宾短语，乃“以祚为　宾”之意，即登上帝位，“汉宾祚于异代”应该译为“在后世，（如孔子所预言的那样）汉刘登上了帝位”。　关键词班固；幽通赋；宾祚；注释；谶纬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２２　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６—２４９１（２０１４）０４—００９６—０２　班固《幽通赋》有“素文信而底麟兮，汉宾祚于　异代”之句，《汉书・叙传》卷一百上引应劭注云：　“底，致也。孔子作《春秋》素王之文，以视明礼修之　《昭明文选译注》也是这么理解的“虞舜韶乐声美而　使凤凰飞来”【２］‘ｎ　。对比这两句话，我们不难发现　它们其实是非常工整的对偶句，因此，“宾祚”与“忘　信，而致麟，封其后为褒成，又绍嘉公系殷后，为二代　之客。”《文选・幽通赋》李周翰注日：“宾祚，谓礼其　后祚也。异代，谓汉也。”时人多承袭这种说法，如　《全汉赋评注》说：“素文，素王之文，指《春秋》。素，　素王，有帝王之德而未居其位者。……底，同底（ｚｈＩ　纸），引致，达到。……汉宾，指汉代封孑Ｌ子后裔。　宾，待以客礼。祚，赐福。……异代，指汉。”［１］　∞’　《昭明文选译注》译为：“孔子著《春秋》明示礼法而　招致麒麟，至大汉王朝则特封其后代。”【２］（　。　张启　成、徐达等译注的《文选全译》和费振刚、仇仲谦、刘　南平校注的《全汉赋校注》的注解亦与之大同小异。　这些异口同声的说法对不对呢？　这些译注都将“宾祚”理解为并列动词，其实从　味”一样，应该都是动宾词组，“宾”字是动词，而　“祚”是名词，将“宾祚”解释为并列动词是不符合文　意的。　那“素文信而底麒麟兮，汉宾祚于异代”究竟是　什么意思呢？其实这句话与当时流行的谶纬学说有　关。“素文信而底麒麟兮”固然是指“西狩获麟”之　事，但谶纬对此却有着不同的记载，《孝经援神契》　载：　鲁哀公十四年，孔子夜梦三槐之间，沛丰之邦，　有赤烟气起。乃呼颜渊、子夏往视之，驱车到楚西北　范氏街，见刍儿捕麟，伤其前左足，薪而覆之。孔子　日：“儿来，汝姓为谁？”儿日：“吾姓为赤诵，名子乔，　字受纪。”孔子日：“汝岂有所见耶？”儿日：“见一兽，　巨如羔羊，头上有角，其末有肉。”孔子日：“天下已　有主也！为赤刘！陈项为辅。五星入井，从岁星。”　儿发薪下麟示孔子，孔子趋而往。麟蒙其耳，吐三　卷，图广三寸，长八寸，每卷二十四字，其言赤刘当　起，曰周亡赤气起，火耀兴，玄丘制命．帝卯　上下文来看，这种说法值得商榷。“素文信而底麟　兮，汉宾祚于异代”的上一句是“虞韶美而仪凤兮，　孔忘昧于千载”，典出《尚书・益稷》“《箫韶》九成，　凤皇来仪”及《论语・述而》“子在齐闻《韶》，三月　不知肉味　’，《尚书正义》云“仪，有容仪”，当是动词，　作者简介：林海（１９８５一　），男，广东高州人，硕士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古典文献学。　９６　金ｏ　ｕ３Ｊ（聃　）　也。”句中所谓“将授汉刘”及“先命玄圣”就是指孔　子为赤汉制法。另一处为“夫图书亮章，天哲也。　《尚书中候日角》解释云：“夫子素案图录，知庶　圣刘季当代周，见薪采者获麟，知为其出，何者？麟　者，木精；薪采者，庶人燃火之意。此赤帝将代　周。”　“　”按照这种说法，周的属德为木，麟是木　精，故获麟意味着周亡。汉朝的属德为火，按照五行　孔猷先命，圣孚也”，《文选》李善注云：“言孔子先定　道，诚至信也。”意同《幽通赋》之“素文信”，也是指　孔子为汉制法事。按照以上分析，动宾词组“宾祚”　的意思就不难理解了，“宾”乃意动词，“以……为　宾”之意，即主宰；而“祚”字不能解释为动词“赐　福”，而应该是名词，作宾语，指帝位，“宾祚”就是指　主宰了帝位，也就是登上了帝位，与“登祚”同义，所　以“汉宾祚于异代”的意思，就不是如历代注者所云　相生的次序，木生火，故汉当代周而兴起。孔子在这　里则成了这一王朝更替事件的预言者，而《春秋》则　是孔子为赤汉制法之书①，如《春秋纬》云：“麟出，周　亡，故立《春秋》，制素王，授当兴也。”［３］（　《尚书　考灵耀》说：“孔子为赤制，故作《春秋》。”［　（　按　照以上说法，“素文信而底麒麟兮，汉宾祚于异代”　并不是什么“孔子著《春秋》明示礼法而招致麒麟，　至大汉王朝则特封其后代”的意思，而是说素王孔　子作《春秋》，为赤汉制法，信而致麟，在后世，果然　如孔子所预言的那样：赤汉代周而兴。这种谶纬学　之“至大汉王朝则特封其后代”，而是说“在后世，　（如孔子所预言的那样）汉刘登上了帝位”。　参考文献：　［１］龚克昌等评注．全汉赋评注［Ｍ］．石家庄：花山文艺出版社，　２０ｏ３．　说，班固在《典引》中也曾两次用到，如“稷、契熙载，　越成汤、武，股肱既周，天乃归功元首，将授汉刘，俾　其承三季之荒末，值亢龙之灾孽。县象暗而恒文乖，　彝伦敦而旧章缺，故先命玄圣，使缀学立制，宏亮洪　［２］陈宏天，赵福海，陈复兴主编．昭明文选译注（第二卷）［Ｍ］．长　春：吉林文史出版社，２００７．　［３］安居香山，中村璋八辑．纬书集成［Ｍ］．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　社．１９９４．　业，表相祖宗，赞扬迪哲，备哉粲烂，真神明之式　责任编辑徐炼　①孔子为赤汉制法问题，学者多有研究，可参看：周予同先生《谶纬中的孔圣与他的门徒》，载周予同著，朱维铮编．《周予同经学史论著　选集》［Ｍ］．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３年版，第２９２页；杨权先生《“玄圣”孔子与“为汉赤制”》论之尤详，载杨权著《新五德理论与两汉政治》　［Ｍ］．北京：中华书局２００６年版，第３８１页。　９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