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门前,有几棵外貌平平的树,平时不大会注意到。直到冬日的一天,看到树上的金黄色果实,同伴才无比惊奇的说,这里居然有枇杷树!哦,原来这就是枇杷树啊。
枇杷树形整齐美观,叶大荫浓,四季常春,春萌新叶白毛茸茸,秋孕冬花,春实夏熟,在绿叶丛中,累累金丸,古人称其为佳实。唐代羊士谔诗句:“珍树寒始花,氤氲九秋月。佳期若有待,芳意常无绝。
鰯鰯碧海风,濛濛绿枝雪。急景有余妍,春禽自流悦。”诗中枇杷树如亭亭玉立的少女,不与人争春,而在万花凋零秋叶纷纷的晚秋时节里,才开始孕育花朵。寒冬开放,迎着雾雪,独显高洁,留下金丸。
古典诗词中,说起枇杷,总离不开川蜀之地。宋祁有首《枇杷赞》:“有果产西蜀,做花凌早寒。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不过到了宋时,除了蜀地,枇杷在江南,岭南等地亦是常见之物。陆放翁在山园种梅不成,种了枇杷却是硕果累累。他说“杨梅空有树团团,确是枇杷解满盘。”苏轼当年被贬岭南蛮荒之地,看到的是“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朱翌《猗觉寮杂记》卷上记:“岭外以枇杷为卢橘子,故东坡云 ‘卢橘杨梅次第新’。”
记得高中时读归有光的《项脊轩志》,被文章的结尾所感动:“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
矣。”我们仿佛可以看到一名男子,在夏日的夜里醉卧,朦胧的眼里,是那棵爱妻死后自己亲手种下的枇杷树。当年妻子“时至轩中”,为君红袖添香,“从余问古事”,为君举案齐眉,“凭几学书”,与君相敬如宾,如今自己“吾妻死,室坏不修”,睹物伤怀,“多在外,不常居”。光
阴匆匆,思念并未停止,反而随着树的生长越来越浓,而今,已亭亭如盖矣。东坡有云,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于今少,管领春风总不如。”这是王建寄给薛涛
的诗。薛涛笺上十离诗,这个八岁便能吟出“枝迎南北鸟,叶送来往风”的女子,爱过韦皋,恋过元稹,灿烂明媚过,却终是终身未嫁。大抵这便是那个时代风尘女子的悲哀吧。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再脱去乐籍,恢复自由身后,寓居于成都西郊浣花溪畔,院子里种满了枇杷花。那一年,她二十岁。我很想知道王建与薛涛之间是否曾有过故事,然而最终只找到他们曾交往过的只言片语。蜀中望江楼古迹有对联写道,古井冷斜阳,问几树枇杷,何处是校书门巷?大江横曲栏,占一楼烟月,要平分工部草堂。历史缄默着,独留一段枇杷花下的才女传说。
对枇杷了解的越深,越是喜欢这种时而活得热烈夺目,时而又低到尘
埃里的植物。枇杷之美,正如古典诗词之美,美得沉静,美得浓烈。其实从最早的诗经开始,植物就和中国古典诗词相伴相生,植物给诗人以灵感,诗人给植物赋予寓意。千百年来,皆是如此。草木有本心,说得大抵就是如此吧。
因篇幅问题不能全部显示,请点此查看更多更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