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米糕……”临近中午,一声声高亢且韵味儿悠长的叫卖,从遥远的地方飘来,越来越清晰,然后再渐渐微弱下去,像一朵带雨的云,风雨大作之后便是寂静。在城市里,很久没有这种走街串户的叫卖声了,但在我的童年是司空见惯的。
常常是一个男子推一辆带大梁的老式自行车,后座上绑一个方木盒,上面盖一层雪白的笼布,穿梭在网罗密布的小巷中。“江米糕……”一声长腔抛出,然后是几秒的间歇,再一声长腔,很像夏天的知了,唱一阵歇一阵,叫卖声弥漫街头巷尾。
老后的吆喝算是特点极鲜明的。他一张口,仿佛嗓子里自带一把旋律极好的琴,把“江米糕”这几个字“唱”得悠扬嘹亮。他喜欢在结束时加上一两个语气词,“卖……江米糕……嘞……呀!”吆喝声里便“出卖”了老后的性格。见他,便印证了声音带来的想象。40多岁,白净面皮,手脚修长,头发右梳,白的确良褂洗得雪白,灰裤子一个褶儿没有。关键是盖吃食的笼布从来都是一尘不染,洁白如新,仅是这一项就征服不少女性顾客。“干净啊,吃着放心,昨天来的那个实在太窝囊,盖布好像几百年没洗!”对门婶婶们的闲聊虽然刻薄,却在比较中扩散了老后的“口碑”。小孩子们围在车旁,眼巴巴看着老后,老后手起刀落,一片糯香的米糕流畅地从刀面转移到洁净的淡黄色苞谷皮上,再递到顾客的手中。
切糕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沓,没有一个无用的停顿。
对孩子们来说,最难忘的并不是飘荡在门口的叫卖声和带有仪式感的切糕过程,而是江米糕本身。这是豫东北一种民间口碑极好、老少咸宜的小吃。上乘的米糕集合了江米的绵糯缠绵和红枣的纯粹甜味。江米是主角,红枣为配角,但配角红枣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难以压制江米的苦涩,比例需刚刚好。这个比例老后拿捏得很好。 再见老后,已是10年后。他的头发全白了,穿了件白色背心,算神清气爽的一个老头儿。他自然认不得我了,但他的江米糕陪伴了我的童年时光。
如今的故乡,没有了老后当年那种韵味饱满的叫卖声,当年的情景成了回忆,看得见的城市,回不去的童年故乡。社会在发展前进,抹不掉的童年印记成了珍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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