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时候记事起,在我们那个古老村庄——豆村,夜里都是最美好的。
风清,月朗,灯光如萤。在一片绿色掩映下,炊烟安静地缥缈而去,顺着一缕缕灯光,照射出诱人的美味,如活色活香的古典动画,把人们都吸引回了家。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家的唯一的灯光,都是如一盏小红灯笼,挂在屋里正中,如家中的太阳。常常,全家吃饭围着那个灯;而冬天的夜晚,邻居朋友围炉而坐,也是那个灯。而沿着高大四方的城墙边走去,西门外护城河外边那个全村最亮的灯,就是生产队养育40多头马牛的饲养室的灯了。
我们家的灯,只有15瓦,爸爸特意买的最小号的。我们兄弟姊妹四个就是在那个灯光下,学习做作业的。而大一点,要去学校上晚自习,教室没有电,学生都提着一盏自制的煤油灯。我有时自习回来,会拎着灯,搓着手跑去大队的饲养室,坐在给牛送饲料的的笼子里,下面有暖和的草料,头顶有金碧辉煌的100瓦的灯泡,虽然有牛反刍的声音、有小马驹小牛犊戏闹的声音,还有温热的牛粪发酵散发出的特有的味儿,而我只会为在亮堂的灯光下读书而满怀心喜,乐在其中。
后来,爸爸知道了,就不让我去了。说那是公家的地方,不要去占公家的便宜。
有一年,爸爸负责给生产队看西瓜。我很高兴,老早就喊着要抢负责给爸爸送饭的任务。第一次去,是离村5里多路的滩地里,天都黑了,在窄窄的路两边,全是高高的玉米,一个人越走心里越害怕,老担心传说的恶狼从秦岭里下来,从青纱帐里突然钻出来,不时给两边偷看,感到头皮发麻,于是加紧了脚步,一溜小跑似往地里赶,快到了却看不见光灯,就一阵大喊,爸爸才点亮了简易窝棚的灯。那年,送了很多次饭,只有一次中午,碰到生产队卖西瓜给外地人,和蔼的老队长才给了我一块西瓜。现在,那个吃过的西瓜里最甜的味儿还在记忆中。
后来,在县城最好的学校里上高中,教室熄灯早,就经常在老师的宿舍外、路灯下,就着灯光看会书。那时,有许多同学三三两两的在热闹的灯光下,大家也不觉得冷,反而比赛似的成为校园里的一道风景。而老师们也都细心地等同学们回宿舍睡觉走了,才熄灯。就像家里的灯光,始终暖暖地为你亮着。
在外工作了、结婚了之后,爸妈来上千公里遥远的地方看望我们,仍然是那个只让开一盏灯的习惯。我们这个小家庭也就都习惯了爸爸的规矩。直到现在,我们家盖起了三层小楼,楼上楼下装了不少灯,也装了好几个电视,爸还是要随手关灯。通常家里只能亮起一盏灯,而不同的是全换上了节能灯。
如今,爸妈快80岁了,仍然不愿休息,还要经常下点地种点菜。勤俭节约、对人宽容、不占便宜,成为父母心地开朗身体硬朗,村里人缘威信好的秘方,一如家里那盏不是最亮却永远温暖的灯光。
我兄弟俩在父母要求下,都积极申请加入了党组织。我们看到家里的灯光,就想起了父母的教诲,公家灯光的便宜都不能占。守护家里那盏不是最亮,但最温暖的灯光,就是守护住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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