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转凉,虽然没看到满地落叶,但是秋天好像已经来了。广州漫长的夏天刚刚过去,晚上迫不及待到户外欢送。风吹起来确实很舒服,干燥而且温度合适。但是待得久了,慢慢也有点冷了的感觉。再后来,捂着衣服也觉得冷了。
沈先生笔下的湘西是清爽的,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的淳朴。在这种清爽的地方,有很多事情是现在人们难以想象的:坐船可以不给钱却有人一定好给,而且还扔下就走;摆渡的有人给钱却不收,人家硬给了还不好意思买点茶啊烟啊回馈坐船者。而关于爱情就更加不可思议了:唱两首好听的歌就可以让姑娘跟你远走高飞;水手和妓女的约定,居然也比现代的很多爱情可信。就是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让生活在狂热都市中的我们,感觉到了一丝接一丝的凉爽。
天保的死当然不应该算是老人的错,只是凑巧老人暗示他应该怎么去求婚,而得不到结果的情况下出船淹死。当然我们不能肯定天保就是有心寻死。但是中国人对爱情的含蓄,在极端压抑的情况下,总是变现出极端的行为。翠翠的父母更是一个例子,两人相爱了却不敢私奔,最后居然选择殉情,一开始我真的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想想,正是一种极端应对极端的表现。可见不管是轰轰烈烈,还是清新单纯的爱情故事,都不是咱过小日子的老百姓玩得起的。
家是温暖的港湾。如果没有辽阔的大海,明亮晶莹的水珠也很快会干涸;如果没有坚固的巢穴,羽毛再丰满的鸟儿也会马上死去。翠翠也有一个家,一个不同寻常的家。她的父母在她牙牙学语时便已经双双离她而去,她和她的具有乡村人典型性格的老祖父带着一条忠诚的大黄狗相依为命。三年的端午佳节、中秋良宵,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慢慢成长着的翠翠,看到了一个告别童年、迈入青春的翠翠,看到了一个从无忧无虑到初涉烦恼的翠翠。在她的身边,生活着一群人们。天保、傩送、老船夫、杨马兵……翠翠生活在茶峒,这是一个边远小镇。似乎与世隔绝,翠翠与老祖父在茶峒,似乎还有了一个大家庭,这个家,就是茶峒,有着几千家庭成员的茶峒。茶峒人是质朴敦厚的中国人的代表。在那个民风朴实的地方,生活着这样一群人。几十年来,老船夫默默地为东去西来,南来北往的人们用一根几十年的光阴已把他的手磨破的竹缆,摆渡到溪东,摆渡到溪西,在小溪两岸之间穿梭,在过渡人之间忙碌。这一条潺潺的小溪啊,见证了老船夫几十年来的辛劳。
让我们想象一下,在一处偏远的地方,有着这样一群人们。他们每天都各行各业,忙碌中带着劳动得到的喜悦;他们互不猜疑、妒忌,和睦相处;他们互相之间没有秘密,一壶小酒,一碟花生米,谈笑风生,分享生活的喜悦,共诉人生的烦恼;他们直率、坦诚,会大声地诉说心中的不满,大但地表达内心的爱慕;他们尽力地去帮助别人,别人也尽力地帮助他们,并不是为了帮助后的报酬或者是一声谢谢,只是在人与人互相帮助之中获得的快乐。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这样的生活,应该就是陶渊明所说的世外桃源吧!边城,这茶峒小镇,不正是世外桃源吗?甚至可以说是理想中的共产主义社会吧。光阴飞逝,与小说中相比,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一栋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一架架天桥高速纵横交错。街道繁华,高楼林立,鳞次栉比,灯红酒绿。现在当然不用再有一位老船夫拉着竹缆为南来北往的人们摆渡了,也不用为翻了船,死了牛而伤心了。平心而论,人们的生活水平是今非昔比了。但是,失去的仅仅是这些吗?这繁荣昌盛的城市真的是人间天堂吗?可是,更令人痛心的是失去了那质朴的民风,那美好的氛围。在钢筋水泥构建的城市中,已经没有了那边远小镇中那木质结构房屋的古朴典雅了。
城市里的人们似乎变得像凝固的水泥一般一成不变,变得市侩。在城市生活中互相挤兑,人与人之间充斥着秘密。由于繁荣,所以有了利益冲突;由于繁荣,所以有了谄媚溜须。这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带来了飞黄腾达,斩去了质朴和睦。我们在一艘艘疾驰的快艇上看到了锦衣玉食的人们,在一条条渡船上看到了勤劳坦诚的人们,我们更应该上哪一条船呢?其实读到最后,我们不禁会叹息,这样的边城,这样的纯洁小镇,还是会有无人可救的悲剧发生。
正是这种坦诚和睦的心理,促使了悲剧的发生。在城里,当两个人为共同的目标而奋斗时,他们可以毫不顾忌地采取各种手段,各种策略取胜,结果自然是“成者王侯败者寇”;但在边城,因为处处替他人着想,所以处处有顾虑,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奋斗时,往往一让再让,一忍再忍,最终都为失去理想而失望哀恸,则会产生两个深深地恨着自己陷入无边苦海中的失落者。正是边城,促成了天保、傩送二兄弟的悲剧,促成了翠翠的悲剧,也促成了翠翠妈妈的悲剧。凡事都有两面性。边城,不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名词了。也许,生活中处处存在边城。也许,边城只是一个浮云一般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