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某君被提拔到另地任官,我参加了欢送他的会。会上他对着以前的众下级说:“我的脾气不好,常常嚷人,请大家谅解。”云云。我当时听后,便觉得此公“我的脾气不好”一句,最多只讲对了一半。
他的所谓的脾气不好,仅仅是“单向”对下而已。常见他对下边那些人,动辄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有次一位干事因买的办公用品不合其心意,他当着人家的面随手扔掉。一次司机接他上班晚去了几分钟,他立马说不想干可以走人,把个老大不小的开车师傅弄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他的所谓的批评人,从不讲方式,不分场合,而且人愈多他的“兴致”愈高。好像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即把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弄得灰溜溜的,方能显出他的伟大和了不起。从这个方面讲,他的脾气确实不好。
然而,在上司面前,他的脾气却又好得出奇,十分温顺。举个例子,一次我在他办公室,他正给一个很重要的上司打电话,五官写满灿烂,满脸堆着媚笑,手还下意识地不停地摆着各种姿势,与平时的面无表情、凶神恶煞判若两人。两相对比,令人一股悲哀袭上心头,他为什么会如此“变脸”呢?这实质上是自己作贱自己的人格。一瞬间,一个小人的念头掠过我心头。
不过读者不要误会,笔者并非提倡不尊重领导,而是应该把握好尊重的度,决不能如弄臣、太监般的专讨领导欢心。更提倡人格平等,做上级的诤友。同时,也要尊重下级,尊重百姓。一个人,尊重上级,尊重权贵,尊重强势人物,很容易做到,还常常会过火,“越位”。但要做到尊重下级,尊重百姓,尊重弱势群体,那就不容易做到了,乃至有的人压根儿就做不到。而恰恰于此,才能真正地检验出一个人的品格,是高尚还是卑下,是健全还是残缺,是明亮还是灰暗。需要说明的是,这里所说的尊重,不是记者镜头前的作秀,不是场面上的逢场作戏,而是从内心深处,把下级,把百姓看得与自己同等重要,乃至比自己更重要。在灵魂的深处对人民群众始终有一颗感激之心,是一种很自然的流露。
在这方面,温家宝总理是个典范。他下去视察工作,比如“非典”时期在香港,在受灾农民的帐篷前,在寻常百姓的家门口,他常常对着主人问,“我可以进去吗?”陕西铜川矿难发生后,他一句“我来晚了”打动了众人的心。当他要下井看望挖煤工人时(估计很多人劝阻),他很动情地说,我的命不比煤矿工人值钱(大意,据当时的新闻联播报道)。有了这种高尚的情操,他怎会不尊重人民。虽然贵为总理,但只是把自己看作一个“很普通的人”。
有一句话叫做,看一个社会是否进步,首先要看妇女在这个社会中的地位。同理,看一个人是否文明,首先要看他对最普通的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