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报道的目的之一是希望受众对报道的新闻事件产生积极的情感反映,进而转化为正确的行为。在实践中,有些记者往往在新闻报道中过多地表达出自己的情感因素和价值判断,力图影响受众对新闻事件的理解和接受,但结果多半会招致受众的反感甚至出现逆反心理,因而产生事与愿违的效果,影响了新闻报道的质量,值得我们警惕。
新闻是指对国内外新近或正在发生的具有一定价值的较为重要的人和事件所作的报道。
所谓情感,是受众对新闻事件是否符合自己需要而产生的态度体验,快乐、悲伤、愤怒、忧愁、痛苦、郁闷、孤独、焦虑、兴奋、紧张等。
新闻强调的是客观真实,而情感却是一种主观体验。
在中国新闻报道实践的发展过程中,民生新闻、说新闻等以其生活化的选题和独特的播报方式,迅速成为许多电视台的收视冠军;有关民生的新闻节目也成为创收的主阵地。一时间,小到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大到投诉无门、告状申冤,都成为记者们施展拳脚的空间。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记者过度的参与和记者情感无节制的流露,记者将自己的主观情感有意无意地加在新闻报道当中。我们认为,这实际
上是对新闻节目的一种误解。其主要表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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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象之一,“包青天”式。在法制类、投诉类新闻节目中比较多见。比如,一位市民买到了一个质量不好的手机,结果商家就是不给退(其实,有的时候,也不是商家完全无理),便投诉到电视台;接着电视台记者带领消费者马上来到当地消委会,而消委会看到记者到来,不敢怠慢,正常的工作程序能免则免,马上打电话要求商家到消委会解决问题;当天下午,在消委会的“大力”协调下,商家和消费者达成调解协议;最后,记者不忘在观众面前“正告”“不法”商家云云。
现象之二,热泪盈眶式。在一些苦难类、悲情类新闻报道中,记者往往怀着对采访对象无限同情之心来写报道。例如,在一篇本地企业捐助外地贫困地区的新闻中,记者大力渲染当地的贫困和群众生活的艰辛,然后还要让人家眼含热泪,对着镜头说感谢;自己呢,也饱含深情,热泪盈眶,捐出了自己一个月工资或者几分之一、几十分之一。当然,我们决不是说记者或者当事人的热泪是假的,问题是:你的身份是什么?你的职责是什么?这种将记者个人的感受,以及在记者参与或者导演下的受助者的感受呈现给观众,是在有意无意中对新闻事件进行干预,也是对观众主体意识的漠视和不尊重。
现象之三,疾恶如仇式。在一些报道邻里纠纷、社会矛盾的新闻中,有些记者将自己的好恶一览无余地呈现在观众面前。然而,很多时候,事情的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并不是一下子就呈现出来的,而且,真假是非也可以相互交织或集中在某一方。比如2005年发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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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的“保姆事件”中,一个农村来的保姆的日记里写了一些憎恨雇主的内容,被雇主看到后,扣了保姆的工钱然后辞退了保姆。一时间,许多“疾恶如仇”的记者将矛头一致对准雇主,对保姆是一边倒的同情和支持,最后保姆在许多“热心人”的帮助下,将雇
主告上法庭。后来,中央台介入采访,在充分展开事实的同时,让我们看到了保姆的另外一面;也看到了那些“疾恶如仇”记者对保姆一边倒支持所造成的负面效果。
现象之四,侃侃而谈式。在一些事件性报道中,有些记者为了突出节目的深度,或者要给予观众更多的内容,便对新闻事件做一些所谓的深度报道、分析报道;然而,有时候这些报道更多地加入了记者的主观论断,因而沦为记者的“一家之言”。比如在报道一个地方的公路通车典礼新闻中,有些记者会加入公路修通之后对当地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所带来的影响。而这些所谓的 “预测新闻”,不客气地说,是建立在记者的主观推断之上,并没有成为事实,很容易使观众产生逆反心理,理解为又是在为当地政府树碑立传。
现象之五,讨好观众式。在一些新闻报道中,有些记者很会替市民着想,什么“跑腿”、“跟进”等,熟不知,反而会暴露我们的不成熟和幼稚,甚至会有越俎代庖之嫌。有一次本地发现染色橙子,当地媒体就制作了一条新闻,教观众如何通过“望、闻、问、切”等诸多手段,识别染色橙子。而香港电视新闻在报道这个事件的时候,主要的内容是香港有关部门召开新闻发布会,对查禁市场的情况进行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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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并且安慰市民不必恐慌,染色橙子没有流入香港市场,请市民大胆购买和食用。相比之下,本地媒体看似体贴的报道,却多少让人有点尴尬。试问,当市民都学会了去如何识别染色橙子、识别有毒大米、毒瓜子的时候,政府职能部门的作用在哪里?还有很多市民疾苦,在记者的“跑腿”、“跟进”之下,得到圆满解决。那么,市民看到这些新闻又是如何感想的呢?如果他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是该找记者呢,还是找职能部门?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上面我们所列举的几种情况,由于在新闻报道中不恰当地加入了记者的情感和情绪,所以结果只能是事与愿违,招致观众的反感,达不到我们新闻宣传的目的。
事实上,新闻报道中记者的情感因素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从选题、选材,到选取采访对象、选择同期声,都渗透着或者说体现着记者的情感因素。问题是,观众只认可或者说我们希望观众认可的是我们报道的新闻事件,它是客观的,是不容质疑的。如果记者的情感过多地
表露,一方面,会削弱我们新闻报道的力量,让观众产生不信任感;
另一方面,也是与新闻理论相违背的。因此,我们要使记者自身的情感尽可能少地流露出来,或者说尽可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客观地进行新闻报道。
那么,如何巧妙地将记者的情感隐藏起来,通过对新闻事件的报道和分析,将记者想要表达的情感潜移默化地传递给观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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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选题。选哪些,不选哪些,本身就是记者情感因素在起作用。在美国攻打伊拉克的战争中,相信有一个画面是大家记忆犹新的,就是在巴格达,美军在众多欢呼雀跃的伊拉克人面前,将萨达姆的雕塑推倒。这个新闻的播出给观众的印象是萨达姆不得人心,推翻萨达姆统治是人心所向。但是,事实是这样的吗?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美国版的这个新闻始终是近景,没有全景,更没有大镜和远景,这是何故?因为,如果把镜头拉开,就会发现,在这些欢呼的伊拉克民众之外,还有大批支持萨达姆的伊拉克民众在游行。其实,当你的主题选定之后,你就知道,什么是该拍的,什么是不该拍的。当然,这决不是
虚假新闻,又有谁说美国版的萨达姆铜像被推倒的新闻是假的呢?而你从这则新闻,这些画面得到的“萨达姆统治不得人心”的感受是你自己总结的,不是记者强加给你的,这就是高明之处。
其次,是让画面来说话。新闻切忌抒情和看图说话。看看中国的早期电影,只要角色一出场,小孩子都能够看出谁是坏蛋,谁是好人。原因是什么?无非就是通过用光、构图、拍摄角度等元素,来塑造形象。在新闻节目中,当然不需要那么夸张,但是完全可以借鉴这些元素,来表达一定的情感,从而正确引导观众。再如,在紧张的叙述中,可以编辑一些晃动、不稳定的镜头;当你想强调一些画面时,可以采取推镜头的方式。记住,电视新闻主要元素是画面,画面也可以抒情,画面也可以有情感。你支持什么,反对什么,就用画面了表达,胜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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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通过同期声的蒙太奇编辑。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或者反驳对方。其实这些内容我们每天都在使用,但是,有时候我们记者不知道那些是需要采访对象的,哪些是记者可以表述的。比如在做汽车投诉的新闻时,车商对汽车故障的解释,不要以为他说的不正确我们就不用了,恰恰相反,正是由于他的不正确,才给我们树立了一个批驳的靶子;随后,用专家和用户的观点去和商家对质,在编辑上把对立的互相矛盾的观点巧妙地安排在一起,记者不用下结论,让观众自己去判断。
第四,通过记者的语气、表情等传递情感因素。语言的感情色彩完全可以把记者的好恶和评判加入到新闻报道中。比如,报道伟人逝世的新闻,报道“神六”上天的新闻,报道互助互爱的新闻,其语言和表情有较大的差别,可以将记者的感情传达给观众。
当然,在记者情感因素的参与下,还有一个情感的内容是否恰当的问题。这里就涉及到一个记者的知识水平、综合素质问题,而不仅仅是采访写作技巧的问题。总之,目在新闻节目中,记者情感的过多、过滥的表达,无疑会损害观众对新闻节目客观公正的评价,进而影响到新闻报道的宣传效果。
媒体文化研究者和批评家美国人尼尔·波兹曼曾经说过:“和语言一样,每一种媒介都为思考、表达思想和抒发情感的方式提供了新的定位,从而创造出独特的话语符号”。在我国,新闻承担着客观传播和正面宣传的功能,如何在新闻实践中不断创新,这就需要我们继续为之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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